张贤亮灵与肉剧情简介(张贤亮灵与肉李秀芝形象)

张贤亮灵与肉剧情简介()

夜幕微垂,人间繁华的烟云中,我们以哲人苏格拉底比喻的被锁在洞穴的囚徒形象出现在人间。这条锁链不是物质而人的欲望锁链。正如苏格拉底所言,他的肉身对他的灵魂来说是一座监牢,但这座监牢是欲望的产物。美国批评家阿兰·布鲁姆认为,很大程度上,人的行为决定人的命运。而一个人之所以被理解,不仅通过他的存在,还通过他行为的性质——慷慨或贪婪、英勇或怯懦、公正或狡诈、节制或放纵。正是从这些品质中产生快乐与痛苦,所以它们是人类世世代代关心的主题。由此深入推及而来,我们不难理解张贤亮先生的命运波折与起伏之态。命运似乎充满滑稽与戏谑之味,就像旷野的风中中父亲弹指间“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的挥手。

张贤亮先生几经磨难,最终参透人生之世事,也似乎就像父亲那一挥手,刹那一切归结于空寂。在一次采访中先生言出了“只有世俗的东西才能成活”“最具有永恒价值的,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东西,恰恰就是人间烟火。”先生直言不讳,道出人生存在之大智慧,万法归宗即人间烟火。普觉寺前那个就叫“普觉寺”的公交站,成为众多信男善女和僧侣连接世俗的一种通道,也成为一种象征。经历史之笔墨,普觉寺已与信仰断裂,成为一种被遗忘的存在,完全陷于尘世烟火的渲染塑形中。夜色已浓,合上书本,我似乎感受了先生之意。虽然我们未曾相识,但我相信通过语言,我已成功抵达认识,即通过词语一切已经开始了。词语唤起了某些东西,并赋予这些东西鲜活的图像。正是这些可感之物,通过在场与不在场的混合,实物与非实物的混合,使得我对先生的认识生成一种理念的谱系。也由此我认为我理解了许灵均这个和先生对称的人物,理解“父亲”告诉在他身上的坚定信念,熟读先生作品的人都知道先生的作品始终存在一个真实的自己,他像一部活历史,借助文本回应过去那些痛苦,那些岁月。内心压抑的情感如浩洪涌堤直接控诉非人的历史,也正是这些诗性话语重新裁判历史给予一个人命运的非公正性。就像“惠特曼对于公共诗歌的呼唤,在这个时代和当时一样恰当”,时代也“就像惠特曼所说,没有文学想象的参与,‘事物便是荒诞的、古怪的,不能产生充分的成果’”。

灵与肉共同筑造的肉体,彼此寄寓,共存一体,“虽然人也在世界之中,但是人作为意识总是感受到自己与世界分离,人作为灵魂总感觉世界是陌生的。人不能够再认识自己。世界对他而言是超越的。基于这种超越性,再也没有什么比期待和欲望更原始的经验了。”但先生不是,这一点也是《灵与肉》中“父亲”在满怀期待中感知到“他有坚定的信念”“却并没有真正理解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虽“父亲”以人生经历作为一种生活智慧树立起了一种“哲学家”的形象。但许灵均深刻理解到“任何理性上的认识如果没有感性作为基础就是空洞的”,这一点,犹如晚年的托尔斯泰认识到理性只是个人存在的一部分,“在更深的层次,有一种力量,他谓之‘生命意识’”,许灵均的身份混合了先生的人生部分,“向前看”成为在了四百米跨栏之王美国黑人运动员摩西的生命意识,也成为了先生的生命意识。恰如先生在中短篇精选后记中写到“从我蹒跚学步时起,我似乎一直就在跑着。我曾踢到过栏,并且被栏绊得趴在地上,一倒便是二十二年。然而,即使是爬行,我的眼睛也总是盯在前面,不然就不能活到今天,我们是从黑暗中爬过来的。”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历经磨难之后,先生心明,若以冯友兰先生之人生四境作为尺度。先生应在道德之境。先生在磨难中与社会最底层的百姓接触,避开了绝望,并且获得了生存的意义。在放牧员中先生感受到了人世间的真情之意,多年以后在《灵与肉》中借助许灵均之口道出了他爱过去的磨难,也爱现在的生活。在《灵与肉》中时空交叉叙事,迂回与闪入的技艺使得叙事具有迷宫的特质,过去与现在、痛苦与欢愉、真实与虚构、此岸与彼岸不断延伸、反复回旋编织生命的升腾与重负。在源于期待之中,父与子、密斯宋与秀芝以及都市与乡土群像人的冲突彰显历历在目。也正如此“当他看到有一段马槽前没有栓牲口,就爬了进去,像初生的耶稣一样睡在木头马槽里。”“他哭了。狭隘的马槽夹着他的身躯,正像生活从四面八方在压迫他一样。”那个晚上的月亮似乎就像胡安·鲁尔福笔下卢维那的月亮一样充满诗意栖居之象。一切都在和谐的秩序行列存在,光影与时间重合在一条线上,又在障碍物身上分开。当秀芝入门后,将只有十多平米的屋子像按照音符一样促使万物归于一种生活秩序时,许灵均又想起了那匹棕色马,那匹曾经给予他襁褓意义般温情的马儿。此时,夜已深,我突然想起了诗人海子,想起了这位曾经“以梦为马”的诗人的夙愿:劈柴、喂马、周游世界。

先生始终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从这一点,我们看到了先生诗人身份彰显出来的浪漫色彩,也正是这一点在先生小说《灵与肉》中始终环绕着一种诗性的浪漫之气,萦绕而不散去。先生深刻理解了“平凡百姓,特别是农民,身上的非理性知识。”。由此,先生获得了对待生命的态度即最具永恒价值的是人间烟火,活着,爱着,就像迸射出团火,飞也似的扑向他的生命。就像故事结尾,清清穿着的那件红衣裳,她越跑越近,越跑越近,越跑越近……

(此文刊载《宁夏日报》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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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80后诗人、青年批评家,宁夏诗歌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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