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楼题反诗原文内容(宋江题诗浔阳楼原句)

宋公明酒后题反诗

张顺知道宋江爱吃新鲜鳇鱼,每次都带两条来。宋江吃

。不了,就送给管营、差拨,这两

人对宋江也越发关照。这一日,宋江见戴宗、张顺有两三天没来了,便想进城去看看。他吃过早饭,揣了些银子,锁了房门,信步往城里走来,进了城,宋江先去州衙前边打听戴宗家。有知道的,告诉宋江说:“戴院长只一个人,没有家眷,他就在城隍庙隔壁观音庵里住。”

宋江听了,直寻访到观音

庵,不巧,戴宗锁门出去了。他又向一个衙门里的人打听李逵住处,那人笑着说:“他是个没头神,东边歇两日,西边歪几时谁知哪里是他的住处!只除非讨账时,才进城来。”

宋江找不到这几个人,独自一个闷闷不乐地出了城。他沿着江边走了一会儿,忽见前边有一座酒楼,那雕檐外面牌额上,写着“浔阳楼”三个大字,是苏东坡手迹。宋江看了,心想:“我在郓城县时,就听说江州有座著名的浔阳楼,原来却在这里。今日我虽然独自一个到此,也不可错过,不如上楼去赏玩一遭。宋江走到楼前,只见门旁朱红华表柱上,挂着两面白粉牌,各写着五个大字:一面上写的是“世间无比酒”另一面上写的是“天下有名楼”。宋江看完了字,便上楼在一间靠江阁子里坐了。凭栏举目,喝采不已。

宋江乘兴向酒保要了上好的酒菜,只是鱼不敢再吃。宋江独自一人,倚栏畅饮,不觉已醉,猛然想到:我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如今年已三旬以上,功不成名不就,倒被文了双颊,发配在这里,何时才得出头?一时酒涌上来,感恨伤怀,做了一首《西江月》词,向酒保借了笔砚,因见白粉壁写着很多前人题咏之作,宋江暗想:何不就写在这里?也算留个纪念。乘着酒兴,就在那白粉壁上挥笔写道: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宋江写完,愈看愈喜,一面又饮了几杯酒,更加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拿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写的是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写完诗,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掷笔在桌又连喝了几杯酒,不觉大醉。算还了酒钱,踉踉跄跄,回营开了房门,倒在床上,一觉直睡到五更。酒醒后,对昨日题诗一事竟然一点记不得了。

江州对岸另有个小城,叫做无为军。城中有个通判,叫黄文炳,是个投机钻营、嫉贤妒能的坏家伙,知道蔡九知府是当朝太师儿子,经常过来巴结讨好知府,指望他引荐自己出职做官。这天黄文炳又买了些时新礼物,乘自家一只快船,过江来拜望知府,却撞着府里公宴,不敢进去。回船正来到浔阳楼下,因天气炎热,黄文炳就去楼上闲玩消遣,却正看到宋江题写的《西江月》词并所吟四句诗,大惊道:“这个不是反诗么?"看后面却书道:“郓城宋江作”五个大字。于是从头再读一追,逐字逐句分析推断,又读到“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两句,黄文炳伸着舌,摇着头道:“这还了得!这家伙还要赛过黄巢,不是想谋反还要干什么!" 再读了“郓城宋江作”,想道:我也经常听说这个名字,那人大概是个小吏。便叫酒保来问道:“这两篇诗词到底是什么人写在这里的?”酒保道:“昨晚来一人独自吃了一瓶酒,写在这里。”黄文炳道:“这人什么模样?”酒保道:“面颊上有两行'金印’,多半是牢城营里人,生得黑矮肥胖。”黄文炳道:“就是他了。”就借笔砚,取幅纸来抄了,藏在身边,吩咐酒保:“不要刮去了。”

第二天,黄文炳又来见知府,请人进去通报了,过了好一阵儿,蔡九知府才遣人出来邀他去后堂相见。黄文炳叙了寒温送了礼物,故意找些话头扯来问去,还问:“京师近日有何新闻?"知府说他父亲前日寄来家书,说是据有关方面奏报,吴楚等地将有作乱之人,要他严密监察,及时剿除。更兼街市小儿传唱四句谣言,道是“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因此,嘱咐下官,严守地方。黄文炳寻思了半晌,笑道:“恩相,这事绝不是偶然的!"就从袖中取出所抄之诗,呈与知府道:“想不到这谣言却应在此处!”

蔡九知府看了道:“这是个反诗!通判从哪里得来的?"黄文炳就将昨日浔阳楼抄诗等经过情形说了。知府道:“这宋江是甚么人?”黄文炳道:“他分明写着“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显然只是个配军–牢城营犯罪的囚徒。”知府道:“量这个配军能做得什么”黄又炳道:“相公,不可小看了他!刚才相公说的京师小儿谣言,正应在这个人身上。”知府道:“怎么见得?"黄文炳道:““耗国因家木’,耗散国家钱粮的人,必是'家!头下边一个'木'字,明明是个'宋'字。第二句,“刀兵点水工’兴起刀兵的人,'水'边着个'工'字,明是个'江'字。这个人姓宋名江,又做下反诗,明明是天意使他暴露!"知府又问道:“什么叫"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黄文炳答道:“或是六六之年,或是六六之数,'播乱在山东’,今郓城县正是山东地方。这四句谣言都应了。”知府又道:“不知这里究竟有无此人?"黄文炳又回道:“这个不难,只取牢城营文册一查,便知有无。”知府立刻让人取过牢城营里文册簿来看,见后面果有:“五月间新配到囚徒一名,郓城县宋江。”蔡九知府随即升厅,命戴宗带了公人,快下牢城里捉拿浔阳楼吟反诗的犯人宋江来,不可有片刻延误!

戴宗听了,大吃一惊,随即出府,赶到牢城营抄事房,将这祸事报给宋江,请教解救办法。宋江深悔醉后狂言,却一时无法可想,只道:“我这回必是死定了!”戴宗道:“我教仁兄一个办法,不知怎么样?如今小弟不敢耽搁,回去便领人来捉你。你可披乱头发,把尿屎泼在地上,就倒在上面,假装疯魔。我和众人来时,你便口里胡言乱语,只装做失心疯的样子,我自去替你回复知府。”宋江道:“感谢贤弟指教!万望维持。”

戴宗慌忙别了宋江,直到城隍庙,点齐众做公的人,一道奔入牢城营里,假意喝问:“哪个是新配来的宋江?”牌头引众人到抄事房里。只见宋江披散头发,倒在尿屎坑滚。戴宗假意大喝一声:“捉拿这家伙!”宋江白着眼,乱打乱骂,一派胡言乱语。众做公的道:“原来是个疯子,我们捉他去何用?"

蔡九知府在厅上专等回话。戴宗和众做公的在厅下回复知府道:“原来这宋江是个失心疯的人,尿屎秽污全不顾,口里胡言乱语,浑身臭味不可当,因此不敢拿来。"

这时,黄文炳急从屏风背后转出来对知府道:“不要相信这话。看他做的诗词,写的笔迹,不是有疯症的人。其中有诈!无论如何,一定要抓来。就是他走不动,扛也得扛来。”知府依了黄文炳的话,便令戴宗等再去抓人。戴宗无法,只得领了众人,用一个大竹箩装了宋江,抬到江州府里当厅歇下。知府叫众做公的把宋江押在阶下。宋江哪里肯跪?睁着眼,望着蔡九知府道:“你是什么鸟人?敢来问我!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叫我领十万天兵来杀你江州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有一颗金印,重八百余斤!你不快躲开,一时我叫你们都死!"蔡九知府看了,也不知如何是好。黄文炳又让知府差人唤来管营、差拨,查明这人来时不见有疯病,可能只是近日突发此症。知府大怒,唤过牢子狱卒,把宋江捆翻,一连打了五十下,打得宋江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戴宗看了,暗暗叫苦,又没办法救他。宋江初时还胡言乱语,后来熬不住拷打,只得招了:“自不该一时酒后误写反诗,别无主意。”蔡九知府取了招状,命拿一面二十五斤重的死囚枷枷了,押赴死囚牢里。幸亏戴宗尽力维持,吩咐了众小牢子,都叫好生照看宋江。

黄文炳邀功心切,撺拨蔡九知府连夜写了家书,印上图章,信中写明,已捉到应谣言题反诗的罪犯,如要活的,就用一辆陷车押解进京,如不要活的,就在本地斩首号令,以除大害,并表彰了黄文炳的功劳。蔡九知府安排了两个信笼,装满金银珠宝各种礼品,上面都贴了封皮。

第二天一早,唤来戴宗,嘱咐道:“我有一些礼物和一封家书,要送上东京太师府去,庆贺我父亲六月十五日生辰。日期将近,只有你去才能赶得上。我已算定了你来回的日期,专等你的回报,千万不可沿途耽误!”戴宗不敢不依,只得领了家书信笼,拜辞了知府,挑回住处安顿,又急忙来牢里对宋江说了这事,喊来李逵,当面吩咐道:“你哥哥误题了反诗,在这里吃官司,还不知结果如何。我如今又被派往东京去,估计十天左右就能赶回来。哥哥的饭食,早晚全靠你照看了。”李逵应道:“吟了反诗有什么!万千谋反的倒做了大官!你自放心上东京去,牢里谁敢欺负他,好便好,不好,我使老大斧头砍他娘!”戴宗又怕李逵贪酒误事,李速下决心今日就停了酒。戴宗这才放心作别。李逵自这日真的不敢喝酒,早晚只在牢里服侍宋江,寸步不离。戴宗回到住处,换上赶路行装,腰里插了宣牌,便袋里藏了书信、盘缠,挑上两个信笼,出城作起神行法,真个是耳边生风,脚不点地,在路上行了多日。这天起个五更,赶早凉挑上信笼又走,大约赶了二三百里,已是吃午饭时光,沿途不见一个干净酒店。正是六月初旬天气,戴宗晒得汗雨淋漓、满身蒸湿,又怕中了暑气,真是又饥又渴。忽然望见前面树林旁有座傍水临湖的酒店,戴宗眨眼间赶到近前,看到店内十分干净,有二十副座位,都是红油桌凳,就进去选了一个位子,放下信笼,脱下杏黄衫,喷口水,晾在窗栏上。戴宗赶路时从来不吃荤腥食物,只向酒保要了一碗豆腐、两碟素菜,筛了三大碗酒。正在饥渴之中,一会儿已把酒和豆腐都吃了,刚要吃饭,却已头晕眼花,只见得天旋地转,就在凳边倒下。原来这里正是梁山泊旱地忽律朱贵开设的酒店,那酒菜中早已下了麻药。朱贵让人先把信笼拿进去,又叫人搜查这人身边还有什么东西。有人从便袋里搜出蔡九知府那封家书。朱贵拆开从头看下去,见上面写有“现今拿得应谣言题反诗山东宋江,监收在牢……听候施行”一节,惊得目瞪口呆,又拿起那搭膊上挂着的朱红绿漆宣牌,上面雕着银字,却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戴宗”。朱贵看了道:“我常听得军师说,江州有个神行太保戴宗,是他知心密友,莫非正是此人?怎么反倒送信去害宋江?幸亏这事又撞在我手里!”忙叫伙计用解药救醒他,要问明白虚实缘由。

不一会儿,戴宗苏醒。朱贵自报了名号,问明来人正是戴宗,就责问他道:“前不久,宋公明断配江州,经过山寨,吴军师曾寄一封书信给你,如今却为何倒去害宋三郎性命?"戴宗道:“宋公明和我也是至爱兄弟。他如今为吟了反诗,在江州我也无法救他,如今正要往京师寻门路救他,如何肯害他性命!”朱贵道:“你不信,请看蔡九知府的来书。”戴宗看了,大吃一惊,就把江州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朱贵说:“既然如此,请院长亲到山寨里与众头领商议良策,方可救得宋公明性命。”

朱贵引戴宗渡水上山,到大寨里与众头领相见了,说起戴宗来此的缘故。晁盖听了,慌忙请戴院长坐下,详细问明事情经过。戴宗就把宋江吟反诗的事说了。晁盖大惊,便要领人去打江州,救宋江上山。吴用劝道:“江州离此路远,军马去时,难免'打草惊蛇’,反送了宋公明性命。这件事,不可力敌,只能智取。我有一计,只在戴院长身上,定能救出宋三郎性命。”晁盖忙问有什么妙计。吴学究道:“如今蔡九知府差院长送书上东京,讨太师回报,我们只在这封书上将计就计,写一封假回书,叫院长带回去。书上写着:“速差稳妥人员把犯人宋江解赴东京,问了详细,再行处决示众,以辟童谣。等他解来这里,我们

再差人下山夺了。此计如何?"晁盖道:“要是不从这里经过,岂不误了大事?"公胜孙道:“这有何难?我们可以派人去远近探听,不论从哪里过,务必要等着,一定要夺来。只怕他不解来。"晁盖道:“好却是好,只是没人会写蔡京笔迹。”吴学究道:“这事我已想好了。我曾和济州城里一个秀才相识,那人姓萧名让,会写各家字体,人都叫他'圣手书生’。我知道他会写蔡京笔迹。不如就请戴院长到他家,就说'泰山州岳庙里要写道碑文,先送五十两银子在此,做安家之资’,便要他来,随后再派人将他家老小接上山,叫他本人也入了伙,如何?"晁盖道:“能有他写书就好了,但是还需要用个图书印记。”吴学究又道:“我还有个相识,这人也是中原一绝,也在济州城里居住。这人姓金,双名大坚,刻得一手好图书玉石印记,也会枪棒功夫。因为他雕得好玉石,人们都称他为'玉臂匠”。我想请戴院长也给他五十两银子,请他来镌碑文,到半路上,却也如此这般,文邀武请,叫他俩一齐入伙。这两个人山寨里也有许多用他之处。”晁盖听了,连声道好。当日安排筵席,招待戴宗。

第二天吃完早饭,戴宗打扮做太保模样,带了一二百两银子,离了水泊梁山,直奔济州城,找到圣手书生萧让,就按吴用设计的一番话语说了,拿出五十两白银给他做安家之用。萧让深信不疑,又领戴宗寻请到玉臂匠金大坚。萧让留戴宗在家宿歇一夜,约定次日五更同行,谁知半路上却被梁山泊好汉王矮虎等四位头领,各带三十余人,抢掠上山。第二天,竟连两家老小都被一齐带上山来。晁盖、吴用叙说请二位上山的缘由,两人至此,无可推托,只得死心塌地,在山寨入伙。

安顿了两家老小,吴学究请出萧让、金大坚商议写蔡京字体回书去救宋公明。当时两人动手完成,安排了回书,备个筵 席,快送戴宗起程,并详细对他说了书中所写之意。戴宗辞别了众头领下山,登程赶回江州。

戴宗走了半天,吴用忽然大叫不好。众头领忙问什么事。吴用说:“是我一时疏忽,用错了印,不仅宋哥哥性命难保,连戴院长也要连累进去。”金大坚说:“我没刻错印。”吴用说:“如今天下盛行苏东坡、黄鲁直、米芾、蔡京四家字体,许多人都能模仿,这也没什么,只是那颗图章,刻的是'翰林蔡京’的字样。蔡京已当了多年太师,怎能再用当年的图章?再说,这封书信是父亲写给儿子的,蔡京怎能在给儿子的书信上落名呢?” 晁盖说:“立即派人把戴宗追回来。"吴用说:“再快的马也赶不上他。如今只好如此如此,方能救二人性命。”晁盖依计,点起四路好汉,不分日夜,直奔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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