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碧城词笺注书籍解读(吕碧城的作品赏析)

吕碧城(1883-1943)是民国时期著名女词人,其词被钱仲联先生称为“近代女词人中第一”,其生平亦颇具传奇色彩:少年时期遭遇家难;青年时期走出家门,曾任职《大公报》,呼吁女权,倡办女学,与各界知名人士交往,蜚声海内;后经商有成,几度远渡重洋,写有大量海外纪游之作;中年皈依佛教,宣传护生;晚年留遗嘱,死后以骨灰和面成丸,投海中以结缘水族,作品辑为《梦雨天华室丛书》。

在《鲁豫有约》的节目上,鲁豫问叶嘉莹先生对爱情的看法,叶先生引用了民国才女吕碧城的一句词作答:不遇天人不目成。

一听到这句词,便使人心里一振。

天人:天上的人,非凡的人,也就是神仙。在爱情中,当你真正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天人,就是神仙。

目成:屈原的《少司命》:“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目成就是指二人眼神相对时属意于对方的意思,通俗地说,就是看对了眼。

吕碧城词笺注书籍解读(吕碧城的作品赏析)

不遇天人不目成,是一种绝不将就的爱情观,只有遇到让自己真正爱上的人,才能真正去爱。不能因为寂寞就随便找一个人,也不能为了生活与社会压力,便随便与另一个人结婚。只有真正把爱情当成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的人,才能做到“不遇天人不目成”。

这句词出自吕碧城的一首《浣溪纱》,全词如下:

不遇天人不目成,藐姑相对便移情。九阊[chāng]吹下碎琼声。

花号水仙冰作蕊,峰名玉女雪为棱。好凭心迹比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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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碧城书法

这首词的前两句比较有名,不过网上很多人把第二句“藐姑相对便移情”,理解成“如果遇到藐[miǎo]姑射[yè]山上的仙子,相对之时则一定会魂追情移”,这是错误的。

据李保民的笺注,吕碧城的这首词写于1929年,当时她居住在瑞士雪山,而且她本人在这一句诗下面自注:“雪山当窗,朝夕相对。”可见,吕碧城这里是借《庄子》中的藐姑射山,来指她窗前的雪山。这雪山上,当然不会有什么仙子,也没有男神仙。

所以这第二句的意思 ,应该是指词人与美丽的雪山朝夕相对,便将对人间情欲的渴望转移到了对雪山之美的欣赏之情中,瑞士雪山的天地之大美,消弭了词人吕碧城对人间情欲的执著。

很明显的是,这首词后面都在写景,没有再写爱情,所以第二句不能理解成对山上仙子的爱恋。

第三句“九阊吹下碎琼声”。九阊是指九天之门。碎琼是碎玉,这里是指雪末。这一句上写雪山之上,吹下雪末。

吕碧城词笺注书籍解读(吕碧城的作品赏析)

吕碧城书法

“花号水仙冰作蕊,峰名玉女雪为棱。”雪山脚下,开满冰清玉洁的水仙花,雪山之上,有名叫玉女的山峰,以雪作山棱。

水仙以冰作蕊,山峰以玉女为名,以雪作棱,这些意象都是冰清玉洁超凡脱俗的,再加上上阙中“藐姑”、“九阊”这些具有神话色彩的意象,词人的尘俗之心一点一点洗去,直逼出最后一句:“好凭心迹比双清。”

双清,就是言行脱俗,了无牵挂。

很不符合大家的期待,这首词不是写爱情的,而是写对爱情的超脱的。

吕碧城词笺注书籍解读(吕碧城的作品赏析)

吕碧城一生未婚,曾有人问她为何不找个人嫁了,她说:“生平可称许之男子不多,梁任公(梁启超)早有妻室,汪季新(汪精卫)年岁较轻,汪荣宝尚不错,亦已有偶。张啬公(张謇)曾为诸贞壮作伐,贞壮诗固佳,奈年届不惑,须发皆白!我之目的,不在资产及门第,而在于文学上之地位。因此难得相当伴侣,东不成,西不合,有失机缘。”

很可惜,吕碧城一生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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